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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任东阳整理了一下微湿的头发, 甩甩头:“这雨真是突然。”
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始终挂着淡然从容的微笑,仿佛并非久别重逢,而是一次寻常的午后小聚。
放好雨伞, 他径直走向吧台。向云来和胡令溪都愣住了。似乎任东阳才是这间酒吧的主人, 他悠然坐下, 就像他以往所习惯的一样,先抓了抓向云来的头发。
胡令溪先回过神:“任老师, 你……你什么时候回王都区的?你没事吧?”
任东阳:“刚回来, 第一时间来找你。特别想念你店里的牛肉炒饭。”胡令溪把向云来面前的那碟炒饭推给他。他轻敲吧台:“再来一杯单一麦芽威士忌, 谢谢。”
他的态度自然寻常,说完了转头看发呆的向云来, 伸手拂去向云来头发上未干透的雨水。
胡令溪:“我听说你是被什么人给抓走了?连窗户都破了,他们是直接从你家里把你带走的?”
任东阳:“没有的事, 都是谣传。我只不过是出国一段时间,跟你们的联系少了点儿而已。”
胡令溪从任东阳淡然的语气里觉察出一种拒绝。他点头笑笑, “回来就好”, 说完转头去拿酒杯。
向云来的手搭在了任东阳胳膊上:“你……”
任东阳飞快瞥一眼胡令溪背影, 轻轻摇头。向云来闭嘴了。在这里见到突然出现的任东阳,奇怪的是,他心中只在最初掠过一丝喜悦, 随之全是困惑不解。毕竟任东阳家里那扇破损的落地窗, 还是他盯着人换的新玻璃。
任东阳掏出烟盒, 刚拿出一支烟,就被放下威士忌的胡令溪制止了。胡令溪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任东阳便对向云来说:“那我们出去吧。”
向云来抓起挎包跟着出去, 回头看见胡令溪无声地说:有事喊我。
外头小雨淅沥, 向云来的电瓶车本来灰尘很厚, 此时白色的车身上一道道的, 全是污浊的泪痕。任东阳叼着香烟点燃,抽的还是他最习惯的那个牌子,昂贵且难买。向云来正要开口,他先扭头盯着向云来,目光不再是酒吧里那样的悠闲淡然:“有人见过你的海域吗?”
向云来怎么都没想到他先问的是这件事。任东阳眼神锐利,钩子一样紧紧抓住向云来。象鼩从向云来肩头跳出来,和自己的主人一起仰头看眼前人。
很奇特,在这个时刻,向云来先察觉的竟然是任东阳不够稳定的精神力。即便看起来一切如常,且任东阳没有释放自己的银币水母,没有任何可观测的证据,但向云来就是能感受到他的精神力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频繁波动如涟漪不断的水面。
“当然没有。”向云来说,“别管我了,先说你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否认让任东阳放松了下来。随着紧绷的目光变得柔和,任东阳精神力的不稳定波动也消失了。向云来心里有些惊悸:在他认识的人之中,若论对自己海域和精神力的控制,秦戈和任东阳都是佼佼者。只不过任东阳并不像秦戈那样热衷于研究和发展自己的巡弋能力——他谁都无法巡弋,只专注封锁自己的海域。
而现在,那个以往向云来从来无法涉足也无法触碰的海域,竟然泄露出了不稳定的精神力。
“我被夏春抓去了。”任东阳说。
向云来愣了三秒钟:“啊?”
据任东阳说,击破他家结实落地窗的是从楼顶往下爬的狼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和囚禁。他被狼人带走之后,曾听见狼人们提到夏春的名字。他们把任东阳关在王都区隐秘的狼人地盘里,连番折磨。
任东阳捋起衣袖。即便今天下雨,但仍是酷热难当的初夏,向云来原本以为他穿着长袖衬衣,是因为他想来拿腔拿调,但看到他胳膊不禁大吃一惊:皮肤上爬满了虫一样的疤痕,即便痂已经脱落,有些伤疤仍能看见肉的嫩红色。
向云来被眼前的累累伤痕震惊,他想去碰,但不太敢。任东阳仍在说着狼人的坏话,间杂一些对夏春的恶评。
向云来并不相信任东阳说的话。在夏春和任东阳之间,若要挑一个人来信任,他勉勉强强的,更愿意选择夏春。
在伤疤和伤疤之间,有几个黑色的小小针孔。向云来盯着针孔看得久了一些,猛地察觉自己忘记对任东阳的伤疤表现出心痛。他忙轻抚任东阳手臂:“夏春为什么对你下手这么狠?你们不是朋友吗?”
“看到了么?”任东阳指着针孔,“这是注射‘阿波罗’的痕迹。”
向云来:“‘阿波罗’是什么?”
任东阳:“一种药物,注射到向导和哨兵体内之后,会让我们的大脑一直处于应激状态。我们如果持续地感受到危险,精神体就会不受控制地释放。他们利用这种药物让我的精神体被迫长时间暴露,难以回收……小云?”
任东阳形容的,正是曾带给向云来巨大痛苦的蓝色药剂!他在一瞬间感到背脊的恶寒,即便知道自己现在并非身处饲育所,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他也难以控制自己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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