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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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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月影西垂,天青青亮时,乔家门前已备好马车。

马铃叮叮催人行,娘亲在院外喊道:“小安,好了吗?该启程了。”

"好了,好了。"

方布一裹,两端缠作绳,乔时为把小包袱斜捆在橘子背上,打了个活结。

里头包着橘子最喜欢的飞碟、骨状的木丫子、一块窝软了的破布和各色小物件。

橘子挎着小包袱“汪汪”两声,兴奋得直打转,先一步冲出门,跳上马车,蹲坐在驾车位上。

祖父的院门紧闭不开,祖母敲了又敲:“乔老倔,你今日果真长能耐了,我劝都不好使?”

又软语哄道:“你再不出来,山儿和小安可真就走了。”

院门不动,里头传出祖父的声声吟唱:“辕铃催天明,少年行,考功名,浮动灿灿如华.....

“少同我来这套,我就问你出不出来?”

"不出。"

乔时为走至门前,作一揖,道:“祖父放心,小安只是去读书,会照料好自己的。”

里头传出微微抽泣声,那个不拜天不拜地、道骨仙风的老爷子竟在偷偷抹眼泪。

乔时为明白,祖父虽点头同意自己入京求学,可打内心里,他是不希望孙儿早早涉足功名场的。

他又一作揖。

万事齐备,马车启程。

明明前一刻还抱弟弟上车,如往日一般说着玩闹话,戏说再不怕兄长天未亮就把他揪起来背书了....可当车轱辘一转,乔四郎泪水夺眶而出,哇哇哭着追马车:“三哥、五弟,都赖我,都赖......乔见山、乔时为闻声撩起车帘探出头来,他们从未见过乔四哭得如此伤心,一时间,皆是眼泛泪光。马车行远,乔时为喊道:“四哥,‘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待你明年入京来,咱们兄弟三人,一切似从前。

乔见川终于肯停下追逐的步子,大声应道:“好!四哥一定好好读书。”

封丘小城愈来愈远,前头的官道愈发开阔。

孔夫子弟子三千,国子监便也以“三千”为额,招收监生三千人。

其中又以太学馆为主,共设八十斋,外舍生两千,内舍生三百,上舍生一百。

入监第一日,诸事繁杂,兄弟俩顾不得观赏国子监的锦树屏山、百般景物,只一心想早些收拾好自己的行当,在斋舍里歇歇脚。教导主任一一监正大人看起来很凶,手握长尺,在斋舍廊外游来游去。

一群年轻的监录,类似于后世的学生会,跟在监正大人屁股后,趾高气扬指使新入监的太学生,叫他们快些收拾妥当。不同于太学馆,童子班隶属于国子学下,颇受厚待,午休的斋舍朝南且宽敞。

因无监录在外头游荡,此处静得可闻后山鸟鸣,只不时有伴读的小厮走动。

乔时为换上配发的襕衫,将自己的衣物锁入笼箱内一一国子监内人人皆穿襕衫,此服制以细白布裁制,宽袖垂膝,下摆缝接了一段横斓,穿在身上有些肥大。乔时为将腰带紧了紧,才显出几分身形来。

他走出斋舍透口气,发现左右两边各有一间空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铺盖、书案、屏风一应俱金.....无人入住。正思索时,身后传来:“他们一个是号称‘九部经书舌间诵’的王氏神童,另一个是‘八岁作赋,落笔成诗’的贺氏神童,如今跟在太子、三皇子身边作伴读。”细一看,门牌上果真刻有“王春生”、“贺弘正”的字样。

那人又言:“他们名义上是童子‘天字班’的一员,纵是不入监,也须得预留斋舍一间。”

乔时为回过身,看见一个比自己略高半个头的温和少年,笑意盈盈。少年五官平平,却胜在肤色白净,如脂如雪,映得白袍都沉沉。没等乔时为说话,少年先作揖:“你便是乔时为罢?在下赵宕举,跌宕不羁的‘宕’,举重若轻的‘举’。”乔时为作揖回礼:“正是,不知....”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我同住一间斋舍。”赵宕举解释道,“我先你一年入监,自然消息灵通些,早几日打听了你的名字,你不要介怀才好。”"无妨。"

两人皆是性情温和之人,相处融治,你一嘴我一嘴地聊起日常,很快熟络起来。

赵宕举同乔时为简要介绍了国子监布局,告诉他平日哪里上课、何时点卯、如何用膳等事,直到看见门外斜阳影长,才收拾了几卷书道别:“日子还长,你我同吃同住,往后可以慢慢聊。“多谢赵师兄今日的指引,叫我省得四处奔波。”

乔时为送舍友出门,总觉得赵宕举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何处见过。

归家前,乔时为去了一趟三哥的斋舍。

长长一道屋廊下,两舍对开,太学生的斋舍紧凑拥挤许多。不巧住得往里的,唯有日上中天时,才能见到些许日光。三哥的斋舍位置较深。

才走近,正好听闻里头有人在与三哥对讨学问,那人频频赞叹:“山弟十四五的年岁,诗赋韵律竟能做到一字不差,韵韵精准,如此才华,实在叫人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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