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3/4页)
剔,复又叮嘱了几处务要留意的地方,如约一一记下了,方才从帐中退出来。
因行在一圈围上了行障,命妇们随侍的婢女都留在了行在之外,这一程,她是独自一个人走的。
天上星辉点点,月亮却不见了踪影,她就着远处的光向前,走了约摸二十来步吧,见不远处有个身影,正在暗处徘徊着。
那是谁,她心里自然明白。待走近些,讶然叫了声万岁爷,“我以为您回去了呢……”左右瞧了一遍,“您在等人么?”
这是明知故问,皇帝却不能承认,只说:“先前太后那些话,让朕拿不定主意,所以逗留了片刻。”
如约了然颔首,“太后老祖宗话虽严厉些,却也是舍不得宜安太妃。”说罢又款款朝他褔了福身,“臣妇感激万岁爷体恤,向万岁爷谢恩了。”
她说话留白,皇帝倒产生了揶揄的兴趣,“夫人这谢,来得莫名,谢朕什么?”
他向来在底下人面前不苟言笑,如今眼角带着盈盈的笑意,连五官看上去都柔软了不少。
如约仔细设想过,自己要是直截了当谢得明白,是不是就能引他往邪路上狂奔?也许会卓有成效,但得来太容易,接下来就得填进去更多,才能满足他日益庞大的胃口。
相较于赤裸裸的情欲勾缠,可望不可即才更具悠长的余韵。她就要他念念不忘,难以得手,久而生怨,那么不需要她再引导,他自然会把余崖岸视作眼中钉。
所以她答得委婉,“万岁爷对外子委以重任,是我们夫妇的荣耀。外子因公奔忙,臣妇也略得清闲,这都是万岁爷的恩典,臣妇怎能不对万岁爷感激涕零。”
皇帝听了,心下虽有些失望,很不愿意她一口一个“外子”、一口一个“我们夫妇”。但不可否认,她进退有度,是位端庄高洁的小夫人。
因为敬重,更不能轻举妄动。像赏看一盆花,明明那么鲜艳可爱,你要是折了它,它很快就会枯萎凋谢。所以他只能按捺再按捺,即便心里已经拧了十八道弯,面对她时,还是得保持得体的言行,不能因过于澎湃的情愫,吓着了她。
微微舒了口气,他的谨小慎微,让他觉得自己沉浸在一个悠长而温软的梦里。梦里他不是杀伐决断的帝王,他是一个心有爱慕,切切惦念着她的男子。哪怕只得她一个微笑,或多说两句话,也让他觉得一切值得,不枉这阵子的坐立难安。
“你陪朕……走一程,”他没有察觉,自己的语调里带了几分卑微的意味,“好么?”
如约说好,“这行障圈得大,清净得很。”
两个人相视,都抿唇笑了笑。
四下没有第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连康尔寿也不见了。高高的帷幔隔出了一个纯净的世界,没有喧嚣纷扰,只有天顶的星子看得见地上的一切——应当不会告诉月亮吧!
皇帝鲜少有这样的体验,他一直是被众人环绕的,即便在晋王时期,也没有时间和一位姑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漫步徜徉。
可是如今,却从她身上尝试到一种全新的情感。他忘了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君王,那些外在的权力,是靠着无数弯下的脊梁扛起的,一旦远了,只有彼此,反倒可以平等地对话,就像两个普通人一样。
鞋底踩踏过柔软的青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如约见他沉寂,偏头问:“万岁爷在想什么?”
皇帝“唔”了声,“想这夜好宁静,朕已经许久没有在晚间出来散散了。平日政务很忙,忙得没有空闲思量其他,等闲下来,又觉得无从说起……朕今儿逾越了,邀夫人同行,先前你也瞧见太后对朕那几句话了,你心里,八成也有些瞧不上朕吧,如此不受太后待见。”
如约心下冷笑,可不是么,篡了她长子的位,还把唯一留下的血脉赶尽杀绝了。做了这么多丧良心的事儿,太后不待见,不是应当的吗。
但想虽这么想,话自然不能这么说,要昧着良心极尽圆融,“万岁爷言重了,臣妇不敢有这样的想头。您是万乘之尊,天下共仰,世上谁人家中不闹家务呢,受长辈挤兑几句,大可不往心里去。”
皇帝一哂,“闹家务?从前到后这场变故,你觉得只是闹家务吗?”
自然不是的,轻飘飘一句闹家务,何等不负责任。他们兄弟争权夺势,却害了千百条性命,当年东宫的那些官员几乎被斩草除根,他们的冤屈,不是一句闹家务就能掩盖过去的。
她心绪起伏,很想责问他,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可是话到嘴边不能出口,最后只化作一声幽微的叹息,“臣妇是小女子,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天下如今太平,百姓也安居乐业,万岁爷是勤政的好皇帝,这就够了。”
她的话一句一句入耳,他低下头,垂眼看着皂靴落下来,踩弯了那些青草的腰,“如果朕说,朕不当这个皇帝就活不了,你信吗?”
如约站住了脚,眼里带着似笑非笑的光,点了点头,“臣妇信。”
每一个谋朝篡位的皇帝都是被逼的,若不是被逼,史书上就不好记载了。
他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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