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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站稳后,他们短暂接触的手又自然分开。
离了那温暖的手掌,温眷禾蜷缩手指,用掌心包裹指尖的凉。
她倾身行礼:“谢谢大少爷。”
霍楚厌并未发现异常,双手自然垂在身侧。
“雨天路滑,我送你回房。”
如今所处的位置已经能够看见南房大门,可脚底下除了青石板还有不少细小的鹅卵石,被雨水洗涮的反光。
这对眼盲之人来说,就是潜伏在脚下的定时炸弹。
温眷禾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说:“前几日我听白心说,前院只有一棵石榴树在中间位置,南房附近可没有柳枝。”
下一刻,一把剑送到她掌心,向上碰了碰。
温眷禾握住剑鞘顶部,一阵力量牵引着她向前走。
这一回,霍楚厌在前,她在后。
仔仔细细打量他的背影,朝服都是统一的,不见奇怪之处,在目光落在宫靴上时,瞳仁骤缩。
那靴子边缘绣着的云纹,分明是姐姐的针法!
温眷禾不信在这王府里,所有绣娘都能用双针绣法,绣出云纹。
身后脚步变得温吞踉跄,霍楚厌回头,瞥见一双清冷悲凄脸。
如丝绸般的黑发披散在身后,雨水落在她脸上,更显苍白。
若是那双眼睛如今能看见,她整个人定然会融入这细密的雨幕中,似副画一样,永久定格。
她似乎有话要说,平白让霍楚厌停下脚步,静静地等。
只是他的耐心不够多,正要扯一扯剑柄催促她快点时——
“大少爷,”她的声音在颤,“你会因为我屡次冒犯,而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霍楚厌看着剑鞘那边的她,说:“你并未冒犯到我。”
说罢,他抖了抖长剑:“走吧。”
如果听见他的暴戾行为,和一头撞进他怀里还不算冒犯的话,难不成……是姐姐在刺绣时绣错了花纹?
不可能,这和前面两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问题或许并不是出在刺绣上,有可能是其他……
屋檐之下,耳边回荡着雨滴的声音,温眷禾跟他道谢:“有劳大少爷,回去喝碗姜汤吧。”
霍楚厌淡淡地点了下头,随即又反应过来。
回答:“嗯。”
温眷禾要演完最后一场落幕戏。
推开门,脚尖蹭着高高的门槛跨过去,在房门关上的同时,捂住心脏,重重舒了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与霍楚厌相处在两个空间里,呼吸都变得顺畅不少。
傍晚,天刚刚暗下。
白兰又为她端来治疗眼疾的药,待人走后,她用勺子快速搅拌,让它凉的更快些。
眼睛康复后,她便没再吃过药。每每都是晾凉了,趁人不注意倒入门外的小花坛里。
一边搅一边把这些天接触过的侍女和小厮都想了一遍,最后觉得询问府中绣娘一事,还是得等白心身体康复之后,问她才是最好的。
另一边,霍楚厌与霍楚闲兄弟二人正在前往宫中的路上。
关于沙突部落有意来西陵这件事,几位朝廷大臣坐在一起商量。
“沙突来我西陵是为了参观美景,到时候派几个人带他们走一走就好。”
“实际上,沙突此番是为了和亲才来的吧。”
“即是和亲,为何不直接叫来使说明,而是非要大张旗鼓地派沙突太子过来?”
“我西陵国又不是小国,随便派个来使,那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
霍楚闲弯了弯唇,折扇轻扇:“我认为,沙突此番来,除了参观和和亲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何事?”
“沙突地界渺小,”霍楚闲说:“或许,他们想要跟我们要一些庇护。”
此话一出,其他人陷入沉默中,未几,纷纷点头。
“霍学士此话有理。沙突王一把年纪了,那太子虽然正值壮年,可论深谋远虑,远远比不上他爹。”
“所以沙突这一次是想要低头,成为我们的附属品?”
然而霍楚厌却有和众臣不一样的想法。
“沙突人习惯了马背上的生活,每天面对草原和蓝天,自由散漫。他们又素来以骄傲著称,哪怕未来沙突王驾崩,那太子也不会想成为我们的附属品。”
有人问:“你指的是,沙突太子宁愿被他国侵占,也不愿意活下去?这简直不现实,良禽择木而栖是有道理的。”
有人附和:“是啊,沙突王还说要为陛下献上名贵物品,并将沙突第一美人奉上。陛下看出他们的诚意,已经打算派人前往,迎接太子,还要在宫中举办盛宴呢。”
霍楚厌睨了他们一眼:“你说的那是‘良禽’,而沙突向来自诩草原之王。”
他说:“草原上奔跑惯了的狮子,宁愿被弓箭射死,也不远被圈养在笼中当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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