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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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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的一件事。”

乔翎眼眶发烫,喉咙酸酸地看着他,鼻子连吸了好几下,还是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死啊,姜迈!”

姜迈温和地注视着她:“每个人要走的路,都是不一样的啊,阿翎……”

乔翎哽咽着说:“你不要叫我阿翎,这么叫,感觉好陌生!”

姜迈因笑意而咳嗽了一声,继而微微喘息着,从善如流:“好的,好的,都听老祖的。”

乔翎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懊恼地停下。

她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但要真是什么都不说,又觉得是某种将来回想起会悔恨万分的暴殄天物。

可是,说什么呢?

乔翎低下头,闷闷的,埋脸在他掌心。

姜迈侧着身子躺在塌上,一只手被她脸颊埋住,另一只手去摸她的发顶。

如是室内安寂许久,他忽然间稍显迟疑地问了句:“如若有来世的话……我们继续做夫妻,好不好?”

乔翎不假思索地应了:“好!”

姜迈似乎笑了一下,大松口气的样子。

紧接着,乔翎听他轻轻说:“帮我把放针线的笸箩拿过来吧。”

先前她在房里打络子,笸箩就放在不远处的小案上。

乔翎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顺从地起身,将笸箩端了过来。

却见姜迈手撑在塌上,艰难地坐起身来。

乔翎随手将笸箩搁在塌上,赶忙去扶他:“你要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了,我来帮你!”

姜迈微笑着很轻地摇了下头,靠在软枕上坐稳身体,伸手从笸箩里寻了一团红线出来。

他温和询问乔翎:“可以吗?”

乔翎会意地伸手过去:“怎么会不可以呢?”

姜迈因而又笑了一下,缓慢地,有气无力地从线团上抽出一根红线,将其绑上了乔翎的手指,继而回过头去,循着线头,连同自己的手指也一并束缚住了。

自己往自己的手指上绑红线,原就是个有些费技巧的活计,偏他此时气力衰弱,原本稍显麻烦的事情,就显得更加困难了。

乔翎既没有催促,也没有要开口代劳,只是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最终将两人的手指用一根红绳绑定。

姜迈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肤色雪白,红线系在他指间,分外显眼。

乔翎忍不住夸了一句:“很好看!”

姜迈笑了笑,肩膀向下低了一低,乔翎便明白过来,伸手将他搀住,扶着他重新躺了回去。

姜迈说:“谢谢你。”

乔翎下意识道:“这有什么嘛。”

下一瞬,却见姜迈伸手到她面前去。

她稍显懵懂的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姜迈将手掌合上,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往笸箩里去握住了剪刀。

乔翎起初尤且茫然,见他将剪刀探到自己手指前的时候,终于明白他意欲何为,不由得怔住了。

姜迈动作轻柔又坚定地将绑在她指间的红绳剪断了。

他有些疲倦,但神情仍旧是从容又温柔的:“我命不久矣,但我们老祖还很年轻呢,这就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乔翎为之愕然。

回神之后,倏然间泪如雨下。

……

越是到后边,姜迈昏睡的时间就越多。

老太君知道有些话梁氏夫人这个继母没法说,只能由她去开口:“能用上的东西,也该早点置办着了,免得真的到了时候,措手不及……”

梁氏夫人低声说:“先前几回,早被备着呢,现下也只是再添补一些,也就是了。”

老太君点了点头,又说:“给裕哥儿告假,这段时间,暂且就别出门了。”

梁氏夫人应了声。

作为婆媳,她们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厚,但是又因为一个共同的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长久的生活着。

当年,也是她们一起,送走了老越国公。

那是老太君的亲生儿子,是梁氏夫人的丈夫,当年的伤心或多或少被时光冲淡,但再如何光阴荏苒,也不可能毫无痕迹的。

现在,她们又即将一道送走姜迈。

婆媳俩稍显悲哀的缄默片刻,终于各自忙碌去了。

……

乔翎经历过生死,也曾经见证过别人的生死。

但是,这却还是她头一次经历并见证如此平和的死亡。

红绳绑了又散,那之后又过了数日,终于有一位紫衣学士登门了。

越国公府本家的人,除了二叔远在地方,难以归来,老太君、梁氏夫人、姜二夫人、姜裕,乃至于姜二夫人尚且年幼的独子,都齐聚在了正院里姜迈的病床前。

太常寺的官员单独设了一张小案,跪坐在旁边,等待记录当代越国公的遗言。

那位紫衣学士立在窗边,背对天光,如同一道缄默的影子,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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