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3/6页)
觑了觑皇帝,皇帝见怪不怪,人半仰在躺椅里,颀长的腿交叠着,撑开了袍摆堆绣的襞积。金娘娘的撒娇,他置若罔闻,一手支着下颌,神情澹宁目光悠远,真就是出来赏景消闲的做派,金娘娘一捧热水泼在沙地里,灰心得厉害,鼓着腮帮子,怨怼地看着皇帝
那厢淑妃端了时令的果子进来,见金娘娘那模样,有意给她上了一回眼药,“恪嫔怎么了?像是不大高兴似的,万岁爷惹您生气了?金娘娘挺了挺胸膛,倒驴不倒架子。她还记着淑妃在她手底下求活路,一口一个“好姐姐”的谄媚嘴脸,如今自己遇着一点小坎坷,她倒挺起腰杆子来了。于是金娘娘扯了扯嘴角,“万岁爷是主子,你说主子惹我不高兴,是有意磕碜我吗?淑妃娘娘,我没哪儿得罪过你吧,还是瞧我降了位份,你要带着头地取笑我?淑妃被她直撅撅顶回来,尴尬不已,忙道:“我可没那个意思......
转头看皇帝,盼着他能做个和事佬,结果皇帝站起身,慢悠悠朝外面踱去了。
皇帝一走,气氛就显得紧张了,饶是淑妃位份比金娘娘高,但金娘娘有余威在,气势还是不容小觑,“别瞧我一时走了窄路,你就看准时机敲缸沿,小人得志。”金娘娘压声对淑妃道,“哪怕我跟前的宫女儿,抬起脚也比你的头高,你可等着吧,等我恢复了位份,咱们再好好理论理论。淑妃给吓惨了,她从没想真正得罪金娘娘。只不过人被压抑得久了,遇上好机会,难免要扬眉吐气一番。谁知道金娘娘这么厉害,压根不因走了背运而买任何人的账。她冲她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唬得淑妃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也别这么说,好歹我是皇上的淑妃。拿宫女和我比不光是瞧不上我,怕是连万岁爷也一并瞧不上了。
要论斗嘴,金娘娘就没吃过败仗。她冷笑了声,“别恪嫔恪嫔的,我不爱听。你也别拉着万岁爷给你垫背,你几时在他跟前有过脸?进宫这些年,牌子翻了三回,兹当我不知道?旁听的如约暗暗叹气,明明都混得糊家雀一样,还要比个高低。日子都不好过,何必又添不自在呢。淑妃到底还是败下阵来,金娘娘的爹只要一天是首辅,宫里就没人敢明着和她叫板
金娘娘打遍后言无敌手,皇上又图清净,她就有些意兴阑珊。目送淑妃铩羽而归,朝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你们难得出来一趟,四处散散吧,不用陪着我了。如约和绘云得了恩典,但又唯恐撇下主子自己走开,金娘娘回头又要怨怪。
如约道:“奴婢谁都不认得,也无处可去,还是近身侍奉娘娘吧,防着娘娘有差遣。"
金娘娘直皱眉,“让你们走,你们走就是了,何必啰嗦。我也想一个人静静,不要你们看着。
金娘娘怎么能没有自己的烦恼,她面上做得跋扈,但底气还是有些不足。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像穿上了背后抽丝的绸子,精气神都从那道缝里泄完了。不想让身边的人看出来,就遣退她们,自己一个人惆怅伤感足矣,要是连奴才都来可怜她,那还得了?既然主子这么说了,那底下人领命就是了。如约和绘云向她行了礼,从广赛殿里退了出来
三月三目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虽说这太液池不比曲江,池子边上漫游的宫着们,却也如杜甫诗里写的一样,神情育雅,姿态旖旎如约左有看了一圈,奇怪,并没有见到皇帝。只有几个司礼监的秉笔在水边闲逛,打算一较育低,捡起河畔的石头打水漂,一连蹦上七八个,不在话下她站着看了会儿,复又顺着花底小径探寻,忽然听绘云叫了她一声,“魏姑娘在找人?
如约回头望了眼,明明两下里不对付,却还要装出面和的样子,好声好气道:“我不找人,不过四下看看。姑姑怎么不去逛?是怕走远了,娘娘传人听不见?绘云脸上堆起了一片笑,“正是呢。咱们娘娘这脾气,你我都领教过,要是想起来找人,一时不能到跟前,少不得又要发火。”顿了顿道,“魏姑娘,咱们前阵子起了误会,闹得彼此都不受用,我静下来细思量,着实是我错了。我们这些老人儿,日久年深养成了坏毛病,不拘哪个新人进来,都想着先调理再使唤,其实这又何必呢,自己不也打这时候过来的吗,深知道里头的苦。前阵子我臊得慌,不好意思找你认错,今儿正逢这样的机会,边上也没旁人,好生地向你道个不是,望你见谅,别同我一般见识。如约虽知道她这番话未必发自真心,但她既然愿意摆出冰释前嫌的姿态,自己也不能强行树敌。
“我和姑姑原就没有什么嫌隙,今儿把话说开了也好。往后咱们一处当差,尽着心地伺候娘娘就是了。绘云点了点头,“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么着我就安心了。
如约据唇笑了笑,“是姑姑心胸开阔,不因先前的误会埋怨我。
绘云“瞎”了声,臊眉耷眼地摸摸脸道:“就是咱们娘娘那份钢火,属实不好应付。说来就来的急性子,容不得人辩解,让你见笑了。如约知道,她说的是掌嘴那件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嘴巴子,换作谁能下得来台?所以她来求和,这件事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往后自己得愈发小心了。但嘴上还是得敷衍,“姑姑也别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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