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 (第4/5页)
九月十一很快便至。
御驾辰正三刻出宫门。随驾众人先出城排列,恭待圣驾。
崔珏骑马。纪明遥没上自家的车。她坐在宝庆车里,抱着靠枕补眠。
从京中到金岭行宫不到三百里,正常乘车两三天能至,快马只需一两天。但今次随驾队伍太过庞大:算上各家家眷、仆从,再只加上随行护卫的禁军,不算沿途分段保护的京营军队,也足有五万余人,以大规模行军的速度,至少要走上四日才能抵达。
崔珏要时刻准备皇帝传唤,她也要预备皇后宣人,所以,赶路时不如分开走。宝庆姐姐的车不但离御驾更近,还能避免安国公府或其他公侯府上——比如,理国公府——派人来找。
等扎营她再回去就好了。
纪明遥一觉补眠到上午十点。
她坐的车正在缓慢行走。
“幸好你来和我坐了!”宝庆跳上车就说,“我才从后面回来。最后几辆钦天监官员的车还没走,只怕现在,后军还有几千人停在原地呢。”
离御驾越近,不但出发更早,等到扎营时,也能更早歇下。
“不如你和妹夫晚上也跟我们住吧?”宝庆提议,“你们带的人又不多,多扎几个营帐而已,也更安全些。你若愿意,禁军那里我去说。”
纪明遥想了想:“我得先问问他。一住过来,他就不好与同僚往来了。”
“行!你问!”宝庆便笑,“你们小两口还真是,事事有商有量的。”
这点打趣,纪明遥完全免疫。
她令天冬、石燕结伴去找崔珏,问是否可以直接跟随广宜公主府的车队走,扎营也同在一处。
车里摇晃,即便有足够的光亮,纪明遥也不想看书伤眼。
她和宝庆用嘴下了三刻钟棋。下到最后,好像是她赢了?
天冬和石燕终于赶回来回话:“姑爷说多谢郡主盛情,一切都听姑娘的便是。”
纪明遥决定搬!
一个时辰后,他们带出来的七辆车和共四十六人全缀在了广宜公主府车队旁。
而广宜公主府的队伍本就有三四百人。加上崔家的四十几个,变化可以忽略。
御驾正午不停。
坐了一上午车,纪明遥毫无胃口,更不想出去骑马吹土。咽下几口饭菜,喝了半碗汤,她便继续睡。
终于,申正二刻,禁军传令各处扎营。
又过半个时辰,营帐扎好,纪明遥才跳下车,长长出了口气。
天已近黄昏。
军帐一望无边。
一阵风吹起些许细土,与深秋的落叶一起,转圈打在她裙靴上。
纪明遥很不喜欢风吹泥土扑在身上的感觉。也可以说,很讨厌。
但这时代又没有柏油路、水泥路,所谓官道也只是黄土路,沾染沙尘不可避免。
随驾在外,她只能忍耐。
而崔珏正快步向她走过来。
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他,纪明遥突然就觉得很饿。
“出门好累,”站在他面前,她用极轻的声音抱怨,“若是我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离家这么远。”
她凌晨四点上车,不到六点就排在城门外了,却直到八点将过,才终于正式出发上路。
一天坐在车上超过十二个小时,在路上快七个小时,却只前进了六十五里。
一小时不到五公里。
和她走路差不多快。
——随驾队伍里,的确有大半人在走路。
想到这里,纪明遥反省,她不应该再有所埋怨。
是以,她笑:“二爷,我们快洗澡吃饭吧。”
“好。”浑身沙尘,崔珏不敢碰她。
牵住他的手,纪明遥同他一起迈入帐中。
……
在临时搭建的床榻上,纪明遥睡得很香。
崔珏用清洁干净的手指,一遍一遍轻描过她的长眉。
夫人眉眼间全是疲惫。
她对出门,尤其出远门,是极不喜的。
但早则明岁,迟则三五年后,他应会外放出京。
二十二日分别,他已思念刻骨,若再一别数年,他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他应能承受得住。
灯火昏暗,西风呼啸。环住夫人在怀,崔珏轻轻阖上双眼。
只是独自一人而已。
-
理国公府帐群,第二大的营帐中。
纪明达与温从阳并排躺在床上。
今夜,正是两人应行夫妻之事的日子。但温从阳没有动。
“随驾在外劳累,奶奶也该好生歇息,擅自保养,以免长辈忧心。”他道。
“成婚已过半载,却仍无子女,才是最令长辈烦忧之事。”纪明达只望着帐顶,“辛苦大爷。”
温从阳只得从怀中取出药瓶。
他咽下一粒。
纪明达也知道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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