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闻之人 (第2/4页)
生溟,怨他为何不能一直高坐神坛之上,恨他为什么被打败了一次,就自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拿回剑道第一称号的希望。有一阵子,我甚至赌气不再练剑。“尹海卫长长叹了一口气,“可后来我想明白了,问题不在微生溟,而是出在我的身上。我不该将自己的剑心托付在他人身上,从一开始,想成为下一个微生溟的我,剑心就不够纯粹,我的剑心崩塌,怨不得旁人,怨我自己。总是怨怪别人的我注定做不了一个好剑修。”玉蝉衣抬眼看向尹海卫,只见他微微仰着头看着院子里那棵树下掉落的树叶出神,眉眼间俱是风尘历遍的旷达与释然,只是,眼底的遗憾哪怕跨越了千年也难以消去。微生溟既已陨落,玉蝉衣也有遗憾,她还没和他真正比过一次,没想到,就这么没有机会了……她压着心底那一丝丝难以得到开解的憾意与心里一阵倍感凄凉的唏嘘,轻声对尹海卫说道:“可是,你成为了一个很好的铸剑匠人。”
“何止很好,顶尖才是。"尹海卫轻哼一声,神情和缓许多,他道,“可惜了,我这铸剑匠人做的虽好,却也不够痛快。我只远远见过七杀一眼,没能拿在手里感受过它的剑意,也不能经由我的手给它养护一次,对一个铸剑匠人来说,简直白活。”
“可如今它下落无踪不说,能拔出它的人恐怕也没几个。我这愿望,怕是终生都难以实现了。”他转而看向玉蝉衣:“他日,小友若能喜获灵剑,肯带来允我瞻仰瞻仰,尹某自当感激不尽。”玉蝉衣手中还握着他给的玉甘泉水与连金泥,对慷慨赠宝剑宝物给她的尹海卫自然是无法拒绝。她点了点头。尹海卫看着她诚恳的样子,心心道,这一千年间他见过的剑修不知凡几,可天份高成玉蝉衣这样的实属少见。也许曾经的微生溟,如今的陆闻枢,在他们年少时都是这般惊才绝艳的样子,甚至有可能比她不如。尹海卫隐约有种感觉,剑道稳固了一千年的格局,也许要因眼前这位少女,而换一换了。
只是英才向来会遭天妒,微生溟便是前车之鉴。他不忍再看到好苗子半路折了去,忧心忡忡地开口说道:“小友,我再敞开心扉同你说几句话。”
玉蝉衣点了点头:“我好好听着。”
“一千年前,微生溟做剑道第一时,剑修多将他视为偶像。这一千年间,陆闻枢做剑道第一,新一批的剑修又开始追将他视为目标。可若是等到陆闻枢也跌下神坛去,他们未必不会像当时的我一样茫然无措。小友,你天赋极高,切莫将自己的剑心托付到别人身上。你且修你自己的剑道,炼你自己的剑心,除此之外,一切皆是可抛下的外物。”
玉蝉衣垂眼听着,若有所思,忽然间想起一事:“那微生溟如今正在何处?”
“还在太微宗吗?"她问。
尹海卫一愣,呷了口茶,说道:“离开太微宗了。”他眼角余光觑着树上落下的那块黑色衣角,说道:“和七杀一样,下落不明。”
“那他,岂不是过得很不好……“心底的唏嘘再难压抑得住,玉蝉衣皱起眉来。
她以为自己的命运已够颠沛流离,却不想在这世间另外一处,微生溟的命运也在大起大落。
若微生溟当真元气大伤,又离开了宗门庇护,心魔缠身,修为无法再进一步,这千年的光阴加诸在他的身上就不再是一桩小事,恐怕微生溟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甚至,说不定……他已经在无人知晓的时分、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仙逝了。
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头淤堵,玉蝉衣郁结地皱着眉头,头顶的树上却悠悠传来一声:“说什么下落不明,说不定像我一样,在哪棵树上挂着呢?”
一阵阵树叶飘落,树上那道黑影落到地上。微生溟走到桌边,也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喝了几口,先盯着玉蝉衣看了两眼,后又看向尹海卫。他礼貌而又客气地对尹海卫说:“我这位黑心烂肝、做了奸诈小人的师兄,替我这小师妹,谢过尹道友相赠的剑。”
尹海卫回敬他的,是一记丝毫不给任何情面的眼刀子。尹海卫没个好气,冷哼一声,全然不理会微生溟的存在,只看向玉蝉衣,意有所指地叮嘱道:“小友,我方才那一番话尚未说完,你别要步了微生溟的后尘,登上巅峰固然是好,可我们剑修,不是只为了成为剑道第一才拿起剑,你别学微生溟。”
玉蝉衣未答话,微生溟率先拍手称赞:“精彩。”“别学啊。"他也这样对玉蝉衣说道。
又眨了眨他那双神色倦倦、比往日更打蔫的眼睛,继续同尹海卫说道:“尹道友方才实在不必妄自菲薄,能领悟到这么多精彩有用的道理,又不吝于分享出去,怎么能不算是好剑修?明明高风亮节。”
他一番话说得格外诚挚,听到尹海卫耳朵里却像是嘲讽。尹海卫后牙槽咬了咬,霍然站起身来,对玉蝉衣说道:“今日我就不再继续打扰下去了。小友,日后若是用完了那玉甘泉水与连金泥,到店里来找我要便好。叨扰了,告辞。”
玉蝉衣直觉他和她师兄好像有什么过节,两个人聊起天来竟这样不对付,让她夹在其中不知说什么是好。见尹海卫说要走,她连忙也站起身来,到门边送他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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