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日 (第2/6页)
水,又不是去月球,但凡放大星期、寒暑假,我坐个车就能去你家门口蹲点干架。所以给你一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日后好相见?
祝今夏心中一动,回嘴的话都到嗓子眼了,出口却成了:“那就一言为定。”
时序一顿,“一言为定?”
他不是在说干架的事吗?
祝今夏咕噜几口将牛奶喝完,往外走时扔下一句:“我等你来绵水找我……”
片刻后,“干架!”欲盖弥彰的补充。
时序看着她的背影,嘴边溢出一声笑,拎起大包小包,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面馆就在镇口,出门不远就是停车的那片空地。她走得很慢,他也刻意放缓速度。即便手里的行李箱确实很沉,也有种最好能走到天荒地老,永远别到目的地的念头。
可惜山长水远,终有归期。
坐上卡车,时序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买了些零食饮料,路上时间长,饿了垫一垫。”
祝今夏一顿,打开袋子,除了她熟悉的零食一类,还多了两瓶氧气罐。
“翻折多山的时候有断氧层,高反了就吸两口。”他似乎想起什么,慢条斯理说,“别回了绵水,下车第一件事就是给路人磕头。”
“……”
祝今夏想骂人,可对上他漆黑透亮的眼珠,又笑出了声。
“知道了。”她翻了个白眼,“一不留神让你占了个大便宜,还能到处让人占便宜吗?”
时序反问:“哦,所以你的便宜只有我能占?”
成功看她哽住后,他没再说什么,瞥见祝今夏的手里还拿着刚才早饭时没吃的卤蛋,大概是沾染了他的抠门气质,她也变得爱惜粮食了,没吃完还学会自觉打包了。
他又是一笑,没有急着发车,从她手里拿过鸡蛋,往她脑袋上轻轻一敲——啪,壳碎了。
祝今夏冷不丁被砸,捂住脑门。
“你干嘛!”
“手伸出来。”时序抽了张纸。
“……?”祝今夏怀疑地摊开手。
他将纸巾铺在她手心,极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剥开鸡蛋,壳都放在她手里。
祝今夏后知后觉:……当她是垃圾桶?
怒火正要冲出喉咙,他已三下五除二剥出一只光滑完整的鸡蛋来,最后连纸带壳一同收走,拿蛋来交换。
“吃吧。”
“……?”
祝今夏看看鸡蛋,又看看时序,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酒吧喝酒那晚,时序曾经给她讲过两个故事,其中之一,是关于母亲如何将他独自扔在大山里。
他说九岁那年,女人临走前,最后一次送他上学,替他穿上新衣服,在镇口的面馆吃早饭,还温柔地问他喝不喝牛奶,吃不吃鸡蛋。
最后,她亲手剥开鸡蛋,小口喂他吃完。
嘴里的鸡蛋忽然变得难以下咽,干哽如沙,祝今夏抬眼看时序,从他微沉的眼神里看出,他同她一样落入了时间的泥沼。
所以今天早晨的一切,都是因为离别。九岁那年,母亲以在他眼里盛大的方式将他留在一线天里,而今他以同样的方式送走她,是因为他也认为这是永别了吧。
嘴里说着还能再见,可是没有交集的人生又因何再见。
她清楚记得童年曾有无数亲密无间的伙伴,在每一个分开的时间节点,大家都难舍难分。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哪怕去了不同学校,我也会每周给你打电话。”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的时候他们都当真了,可是随着新环境新朋友的诞生,一周一通的电话终究还是慢慢落空,没有谁会永远是谁最好的朋友,但最好的朋友宝座上永远会有人坐着。
他说得对,人生就是一程又一程的别离。
祝今夏艰难地吞下鸡蛋,扯出一抹笑来。
她说笑一笑吧,时序,四郎拥金说得对,你长得太凶了,不笑的时候真的挺吓人。
时序没笑。
她又伸出手来,迟疑着拍了拍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
“我不是她,我不会消失不见。”祝今夏说,“从绵水到宜波乡,也就一天一夜的车程,我随时可以杀回来。”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真的,你信我。”
虔诚的样子像在许诺。
她想,再信一下童言无忌也没关系吧,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可眼下她迫切渴望回到这里,迫切地想和他不要永别。
时间的洪流冲散过太多人,她不希望时序亦是其中一个。
……
金沙江上,万叔又一次鸣着汽笛,破旧的渡船划破泛着波光的江面,将时间温柔地拨回原点。
他们在县城的车站分别。
从县城回绵水的中巴车一天只有一班,错过就要等次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