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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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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绿皮火车卧铺的既视感。

然后他将棉袍裹在身上,面朝里面蜷曲着身子,开始睡觉。

几千盏灯火中,只这一处漆黑,考官们看了都想问问这名举子是来求功名的还是来会周公的。

不过他们见的考生多了,每年都有不一样的怪胎,随他去吧。

沈持:这是我乡试的经验,头半夜考生们都在做题很安静,到了后半夜,考生们虽然熄了灯睡觉,但有人鼾声如雷,有人不停地跑马桶方便,有人梦游……响动根本停不下来,对睡眠不是很友好。不如前半夜抓紧把觉睡了。

他在别的考生奋笔疾书的沙沙声中酣然入睡。

有考官看见了淡然一笑,有的却嗤之以鼻,觉得此考生是来凑数的。贺俊之的眼眸在暗处微微低垂,不知怎么回事,他似乎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当年会试,他也没把考棚中的几千名举子当回事,不过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吃饱睡足后写写文章罢了。

这考生,有那么点像他。

……

沈持的预料分毫不差,一到子夜时分,考棚之中开始鼎沸,先是一个考生打瞌睡不小心碰翻蜡烛失了火,他大叫请求衙役们灭火,把他旁边的考生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紧接着,一群闹肚子的考生冲向马桶,,有人憋不住上吐下泻弄得浑身都是,出来时熏得几个贵族子弟吐了,那一片又乱作一团。

今夜考官之中当值的是贺俊之,他眼神冷冷地看着那几个满身污秽的考生,低声骂道:蠢货。

这个季节来号舍里吃冷食喝冷水,蠢死算了。

……

那些睡眠不好的考生,躺下刚有点困意被吵醒了,快要入睡的时候又被吵醒了,如是两三次,直接睡不着了。

江苏府解元徐照真便是这样的,这场考试的题目对他来说还算容易,他想趁着头一天见号舍体力好,赶紧把草稿写完,于是弄到深夜才吹蜡烛睡觉。

但是考棚之中实在是太吵了,他压根儿没办法入睡,只能强制自己眯着眼睛养精神。

到了三更末,本来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考棚之中一声狂呼,原来是一个年过六旬的举子,衙役巡逻时看到他的号舍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叫了两声,一看人都快凉了,连忙抬出去施救。不知后来救活了没有,也没听到后续。

沈持就在这时被吵醒了。

他还睡得不错。用手帕蘸水抹了把脸之后精神头大好,他又生炉子烧水喝了一杯,时间还没到清晨,正是灵感满满的时候,抓紧时间拿出昨日写的草稿了,又一字一字看起来。

考棚里此时打鼾声跟打哈欠声还有烦躁的踢号板的声音混杂在一处,甚是聒耳,叫人不由得感慨能睡的人丢大街上都能睡着,不能睡的人,像徐照真还有几位京兆世家的公子,只能苦笑着熬去漫漫长夜罢了。

幸好都带了参片,再眯片刻起来含嘴里一片,期望把这场考试撑下来。

……

沈持写到试贴诗的时候卡顿了下,一分神听到锅碗瓢盆的声音,原来吃朝食的时间到了。

他抬起头,一轮红日挂在天空,又圆又大,天终于放晴了。

他猫着腰钻出来,将挂在外面的油纸布取下,闷了一夜的浊气消散,连呼吸都通透不少。

而后,沈持把坐在火炉上的水壶取下来换上小锅,烧开水,扔了一把大米和花生进去,给自己煮碗粥喝。

有一举子大抵平日里四体不勤,烧开水时把自己给烫了,在号舍之中哀嚎起来,让人听得心揪,又打断了几位才子的思考。

他们无奈地叹口气,掩面平复心绪。

不过此间也有人对外在的纷扰充耳不闻,胸中文思如泉涌,落笔字字珠玑。用一句话说就是——强者从不抱怨环境,比如徐照真在一夜未眠后含了几片参在口中,埋头书写犹在无人之境。

还有京兆府的李颐和贾岚,二人皆稳如泰山,摭拾词华,开合阐述精细,全然没有一丝烦躁。

……

沈持吃过朝食,将最后一道题目,试帖诗做出来,在草稿上一字一句写着。

这一日举子们都适应了号舍的生活,夜里还算平静,加上所有题目均已写完,只差誊抄于试卷纸上,他睡了个好觉。

次日头一场考试的第三天,清晨,号舍里皆是笔尖落于纸上之沙沙声。

沈持郑重地拿出镇纸压住试卷,一字一行抄写作答。

考棚外的中天上旭日赫赫,光芒洒在他身上,九年寒窗潜心经史,服膺朱子理学,博览百家群书,竭尽呈于纸上。

祈占得鳌头龙首,一举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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