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1/3页)
上一世,姜菡萏并没有去猎场,只在晚宴时听说了张贺的死讯。
有人说是被猎狗咬死的,有人说是被人咬死的,听上去前言不搭后语,姜菡萏对这些事从不在意,自然也没有深究,听完就过了。
是到了五年后叛军入城、天下大乱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张贺善战,镇守南疆二十年,让迦南人乖乖称臣,堪称是南疆屏障。
他死后第二年,迦南便不再纳贡,朝廷派使臣谴责,迦南王斩杀来使,反了大央,大央发兵征讨。
如果不是这场战事,人们还沉浸在大央繁荣无限、是天下之主的美梦里。
小小的迦南扯下了大央盛世的假面,露出底下的千疮百孔,央军一退再退,兵饷难以为继,各地刺史从此拥兵自重,不再听从朝廷号令。
张贺的死,是大央衰败的开端。
“陛下,娘娘,”姜菡萏的兄长姜祯起身行礼,“陛下和娘娘不是常常担忧妹妹体弱,让我多带她出门舒散筋骨吗?难得妹妹有意调教此人,姜家愿尽倾族之力相助,定教陛下与娘娘放心。”
上一代家主早逝,十八岁的嫡长子姜祯已经是姜家当代家主。姜家作为足以与皇族分庭抗礼的世家,富可敌国,权倾天下,姜家的倾族之力,庞大到可怕。
没有人能拒绝姜家家主的担保,连皇帝也不例外,承德帝终是点了头:“那便交给菡萏了,就以三个月为期,若是成了,朕重重有赏。”
丽阳一跺脚,冲风曜:“皇兄!”
姜菡萏有哥哥,她也有哥哥!
风曜嘴角带了点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丽阳莫闹,你是姐姐,让着些菡萏。”
又道,“菡萏,此子野性难驯,我宫里有几个驯兽的好手,我让他们去帮你。”
丽阳闻言更恼了,恨恨瞪着姜菡萏,眼睛里像是能冒火。
可惜,就算她眼睛里真能冒出火,也烧不到姜菡萏身上,姜菡萏先谢恩,然后谢过风曜:“多谢三哥哥好意,我想自己先驯驯试试。”
风曜目光落在姜菡萏身上,分外温和:“那你可要小心些。”
姜家府兵费了不少力气才抓住少年,这还得多亏那条铁链,让少年多了一个弱点。
少年昂首发出狼嚎,拼命向那几头狼的方向冲,颈间鲜血直流,全身都被染红了。
承德帝看着眼睛发光:“有趣,有趣。”
姜菡萏:“有没有迷药?”这少年也是绝世犟种,她怀疑他能直接把自己脑袋扯下来。
姜家府兵可以说是京城最精锐的力量,是人类在战斗中所有智慧的凝练精华,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兵,盾牌、长刀、弓箭、暗器、药物……无一不备。
一大蓬药粉向少年当头洒去,少年猛烈反击,却因此吸入更多,很快便身体发软。
府兵们这才将他带走。
姜菡萏缓缓松了一口气。
上一世张贺身死,自然是被逼不过,只得下场,激怒了那少年,死于少年之手。
现在少年被弄走,张贺应该是保住了。
围猎继续,因场内有狼,这回便是武将们下场。
少年尚未彻底昏迷,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他看见的最后景象——那些穿着铠甲骑着马的人类,举起弓箭和长矛,对准三只狼。
它们无法逃跑,挤在一起,仰起头,发出最后的长嚎。
*
场内围猎持续,贵女们悄悄在扇子后面偷看风曜在场上奔腾如雷的英姿。
姜菡萏举目四顾。
丽阳似乎无时不刻不在盯着她,问道:“你在找什么?”
“新科状元顾晚章你认识吗?是哪个?”
丽阳愣了一下,面色忽然红了红,转即又开始发白:“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你你别忘了,你是要嫁进风家当皇后的!”
姜菡萏:“公主的脑子似乎不好,有没有传太医看看?”
平时是谁老跟她针锋相对,不想她嫁进风家的?
丽阳跳脚,伸手就想打人,两人身边都围绕着妈妈侍女宫女与太监,自然早早将两位小祖宗隔开,丽阳犹涨红了脸:“姜菡萏,不许你打顾晚章的主意!”
“小姐想找顾状元?”阿福指了个方向,凑近小小声,“喏,那个穿青绿官袍,帽子上簪着一朵白梅的就是。”
姜菡萏的视线顺着阿福的指尖望过去,在重重人群里发现了大央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他很高,也很瘦,脸色是苍白的,完全符合时下“薄削羸形,不胜绮罗”的审美,整个人像被笼罩在七品翰林的青绿色官袍下的一捧雪。
唇很薄,嘴角微微朝下,看上去就很冷峻很高傲,世间万物仿佛都入不了他的眼。
那朵白梅是一位同僚为他簪的,他没躲过,被强行簪上,然后同僚还未走远,他抬手就摘下来扔了。
一看就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没什么和他人相处经验的姜菡萏这样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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