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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沈安宁恢复身份前拥有过最美的一身衣裳。

沈安宁虽喜欢,却因太过素雅,怕陆绥安不喜,一直压箱底了,今儿个特特翻出来换上了。

加上晚膳过后,天黑了,为了舒坦,她拿掉了头上繁琐的金钗手饰,将满头青丝全部披散了下来,仅仅用根绿色丝带束着,拢在了身后。

眼下游玩回来,额间、耳后的一缕碎发凌乱了,垂落在了肩头,侧脸。

屋内烛光晕黄,浅浅摇曳。

柔和的光线下,一抹倩影,眉眼淡垂,身姿迤逦,竟无端美好。

刚嫁进侯府那年的沈安宁夏天被晒黑了,又加上连番赶路,初来北方,气候干燥,成婚当日,她眼皮浮肿,脸皮黝黑,人虽不丑,难免土气。

猛然间,不知何时,竟已天差地别。

陆绥安虽并不贪图女色,女人丑美于他无异,在他眼里不过皆是附属品,若非传宗接代,繁衍子嗣,打理内宅,于他眼里,可有可无,不过即便如此,妻子就是妻子,与别的女子本就不同。

眼下,只见陆绥安静静地端看了沈安宁片刻,良久,忽而淡淡开口道:“日后不必在此事上多费心思,我暂无纳妾之意。“

说着,陆绥安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将手中的小人书搁到了案桌上,缓缓起身道:“不早了,就寝罢。”

说着,陆遂安朝着屋子中央缓缓走了来。

沈安宁闻此话,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

前世,每每听到此话,沈安宁定然羞涩欣喜,立马柔情四溢的过去,亲自为他陆绥安宽衣解带,陆绥安人高马大,她虽不矮,却也不及他的肩头,陆绥安的官袍繁琐,每每替他更衣时,需围绕他几圈,与他贴近,且动作繁琐,可在沈安宁眼里,那却是比行房更要暧昧亲密之事。

她享受与他的这份亲密,这是只有夫妻二人之间能够触及的事情。

然而今日,只见沈安宁沉默片刻后,神色自若的朝着白桃吩咐道:“吩咐厨房送些水来。”

说完,给浣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前去伺候世子更衣。

吩咐完,她面色自如的放下茶盏,笔直朝着梳妆台方向走了去,不多时,拿起梳子,解下发间束带,一下一下梳理着。

浣溪从前没在里屋伺候过,还以为伺候世子,夫人更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虽世子人高马大,威严赫赫,却因夫人信赖,遂强压下心慌,朝着世子恭恭敬敬走近。

她寡言少语,人一紧张,就容易上脸绷着脸,落在陆绥安眼里便是黑着一副脸面咬牙奔来。

在浣溪靠近的那一瞬间,陆绥安板着脸将袖袍一甩,扫了眼远处袖手旁观、置身事外的妻子,陆绥安终是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绕过屏风跨入了浴房。

留在原地一头雾水的浣溪:“……”

浣溪立马心头一慌,还以为自己伺候不周,犯了世子忌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白桃瞅了瞅梳妆台方向的夫人,又瞄了瞄浴房里的那位,终是多了几分经验之谈,赶忙心领神会的将浣溪拉了出去。

屋内,热气袅袅。

雾气氤氲。

陆绥安不喜人靠近伺候,接受妻子沈氏的侍奉是天经地义,至于旁人,他从不假手于人。

虽察觉到了沈氏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却多以为是因白日罗家之事心生不快,女子本就九曲回肠,心思异于男子,尖酸吃醋,耍些心眼脾气什么的,他只是不在意,并非全然不知,查案时就遇到各种匪夷所思之事之人,举不胜数。

他并不打算探究。

很快,他便洗漱完毕。

沈安宁忆起前世今晚,二人是行过房的,她深知躲避不过,却也依然磨蹭许久。

直到头发都绞干了,拖无再拖,终于心一横,掀开帷幔,上了床榻。

拔步床宽阔而紧实,帷幔落下,遮住了所有月光和屋外烛光,床内一片昏暗不清,是完全封闭的另外一个小世界。

二人合衣躺下,沈安宁睡在内侧,陆绥安睡在外侧。

帷幔随着沈安宁进入时细微晃动,很快趋于平静。

屋子里很静,静得能听到绣花针落地发出的声响,也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无端旖旎。

陆绥安的睡姿极好,连入睡都身姿笔挺,有时一整晚都不会变动任何姿势,这会儿岿然不动,还以为他已睡着了。

此刻这样静静合衣躺着,让沈安宁想到了新婚之夜。

他们第一次其实并非在新婚之夜,而是在成亲夜后的两个月,第二回则是再两个月,由此,沈安宁心知肚明,他的这位宛若天人般的夫君其实并不满意她,圆房于他,不过是夫妻之则。

至于新婚之夜,那晚他们合衣而眠,陆绥安的说词是:今夜喝多了,委屈你了。

那晚,沈安宁确实觉得委屈,可今夜的她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就在沈安宁以为这一世能够相安无事之际,这时,忽而听到身侧骤然传来一声:“我明日离京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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