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2/4页)
浑噩噩地想。
他略垂了下头,深入肌理的剧痛迫使他一个激灵,陡然恢复神智。
是我们,七个人。
现在除了他还活着,其余六个都只剩下了头。
剧痛通得他昏过去,又一次次地被迫醒来。
他不是每次醒来都能见到姬循雅,但次次都一一永生难忘!
“太后,”见姬循雅似要起身,他目眦欲裂,慌不择路地开口:“是太后!”
黏腻的血顺着下颌淌下。
问出了答案,姬循雅看起来依旧不满意,语气平平地问:“陛下是太后亲子,太后怎么可能对陛下痛下杀手?”他抬眼,“污蔑皇室,其罪不小。两行浑浊的泪水冲不开脸上的血
“我不知,我....我们只是奉命办事,求您明鉴,我们当真什么不知啊!!””
姬循雅静静地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的方向。
纵然知道姬循雅不是在看他,人犯还是浑身巨颤。
七个人,到最后全部招供,是太后派他们刺杀赵珩的。
人犯单独审讯,并无串通的可能,可皇帝乃裴太后亲子,裴修业
是凭借着国舅的身份掌控朝廷多年,纵然没有亲情,裴家也要倚仗帝王继续
皇帝一死,裴家还能依靠谁?
因两代帝王都子嗣不丰,宗室内已无与皇帝血缘相近的宗亲了,裴家总不会手中还握着一位皇子。
又或者,是有人想刺杀皇帝,
又想到了事情败露的可能,便事先勒令这些杀手,倘被抓,就嫁祸给裴太后。
姬循雅起身。
人犯惊恐地向后缩,腕上锁链哗啦作响。
然而姬循雅却越他而去。
人犯紧绷的身体骤地松懈。
“将军。”有军士跟在姬循雅身后,“此人要如何处置?”
自皇帝回京后,刺杀便一直有增无减。
起先姬循雅尚有亲自处置的兴致,好奇,薄怒,还略带点兴致盎然,他想知道,到底还有谁想把赵珩的命,从他掌中夺去。后来事务愈多,况且晚上还要回寝宫,姬循雅亲自来的
次数便减少好些,这次若非口供中涉及裴太后,他不会出面。
“杀了。”姬循雅拾级而上,淡淡道:“头保存好。”
这便是只留人头的意思。
下属心领神会,“是。
他穿过大半官署,走入平日用来理事的内室
姬循雅身上从赵珩处沾染的香气,已被血腥味淹没,只有在他低头
仔细去嗅闻时才能闻到一丁点残留的暖香
姬循雅不快地皱眉,本想继续看起居注,但很快有将官进入。
他放下起居注。
在听完裴家人和裴太后处皆并无异样,也未和可疑之人往来后,姬循雅微微点头,令属下继续监视。军士退下。
外面雨声趋缓。
姬循雅静静地坐着。
或许因为自出生后就被独自关着,数年被迫养成了一动不动,不发一语的习惯,纵然活了两世,除了处置公务外,他独处时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雨打窗棂。
滴答,滴答。
姬循雅长睫轻轻地颤了下。
多思易生妄想,于是姬循雅有意将所有难以想清楚,令他难捱困惑的念头皆压抑,多年来,活得也算尚可。他本以为这次就像先前无数次一般,习以为常地压下,然而赵珩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也如先前无数次一样。
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后的,他无数个辗转彻夜不眠的夜晚一模一样。
沉默许久,姬循雅从袖中抽出一把刀。
刀刃纤薄雪亮,似一片月光。
刃身,倒映着姬循雅的脸。
赵珩说喜欢他。他想。
一点隐秘的,不可言说的喜悦自心口蔓延,随之而来的,更有无穷无尽的嘲弄与怀疑。
不对,不对。
赵珩说的不是喜欢他。
是说喜欢他的脸。
姬循雅垂眼,看向刀刃中自己的倒影。
样貌寻常,不过中人之姿,眉眼间更有种姬循雅少年时最厌恶,却又无可奈何的,挥之不去的阴郁死气,加之眼眸太黑,更显阴鸷。这张脸,赵珩说喜欢?
姬循雅又皱眉。
自从认识赵珩后,他才知道人原来除了微笑还能露出其他神情,譬如说,皱眉。
浓黑的长眉下压,神色看起来更冷。
姬循雅越看越觉厌烦,握刀的手陡然收紧,手腕狠狠抬起,正要将刀刀插-入桌案。
动作猛然顿住。
因为他从刀刀的倒影中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不属于这里,不该出现的人。
然而此刻他就是出现了,姬循雅霍然回头,见此人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冕旒不知何时拆了下去,换成了一平常戴的发冠,或许是来的时候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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