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 (第2/3页)
。她咬着下唇,缩在被褥中的左手紧紧揪住裙摆,想要躲开,又贪恋这份温暖,只能轻轻咬着右手指甲,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最后却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了。
“还疼吗?”
他凑近询问,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千提浑身发烫,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慌忙摇头:“不疼了……”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她紧捂双唇,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的异样,心中却舍不得让这片刻的温情结束,只盼着这动作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他只是轻轻松开了手,手指自发间抽离,指间药油在烛火中闪烁着几点诱人的光泽。
“公主好生休息,在下告辞了。”
“好……”千提抿了抿唇,只觉得心好像在一瞬间空了一块。
油灯被轻轻熄灭,房中最后一缕光亮淹没在夜幕中。黑暗里,他的脚步声在身后渐渐远去,越来越小,变得若有似无,直至彻底消失。
也对,她在想什么呢?他们……哪来的可能?
千提苦涩地笑了笑,只觉得眼睛酸酸的。
丝丝冰凉的感觉在头顶蔓延,好似还有几根手指在她发间轻轻摩挲,她闭上眼睛,试图不去想这件事,可越是这般,便越是忍不住去想,最后辗转反侧,竟怎么也睡不着。
与此同时,一轮冷月悄然爬上中天,银白的清辉倾洒而下。月色中,一节木桩卧于院中,少年静坐其上,身姿挺拔,宛若遗世独立的玉树。
衣角自然垂落,又被风吹着轻轻拂过身下草木,沾了满身露香。
白皙如玉的面庞在月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晕,封易初微微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是一根写着字的竹签。
[缘定三生]
握着竹签的手缓缓收紧,他自袖中摸出签筒,闭目轻晃。少顷,一支竹签自筒中跃出,轻轻落在地上。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徐徐睁开眼睛,俯身,拨开草丛,手指却在触及竹签的刹那顿住。
[一念之间]
他用二人生辰八字所算的结果与之对应,却与她摇出来的不同。
她方才求姻缘时,心中想的是他吗?亦或者……另有其人?
一念之间,指的是哪一念?
缘定三生,定的又是她与谁的三生?
封易初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双眸宛若寒夜幽潭,清冷中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难怪她费尽心思逃婚,连面都不曾见过便一口一个狗贼地辱骂于他,原是他无端介入其中,坏了她和别人的好事。
手指稍稍用力,伴着一声脆响,那枚写着“缘定三生”的竹签顷刻碎成两半。
“呵……”倒是他自讨没趣了。
他冷笑了一声,美若谪仙的面庞一半显于月光中,一半陷在夜幕里。
*
第二日千提是被一阵唢呐喧嚣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浑黄的窗纸射入屋内,暖洋洋的,正是睡觉的好时辰。
“好吵……”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其中隐约还夹杂着凄厉的哭声。千提不悦地皱了皱眉,用被子蒙住脑袋,懒洋洋开口:“景秋……外面怎么了……景秋……”
她一连叫了好几声都不曾得到回应,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看见眼前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屋,才恍然想起,景秋已经不在身边了。
心中好像空了一块,眼泪凝在眼眶中,又被憋回。
“阿初!”她伸了个懒腰,声音湮没在无尽的喧嚣中,依旧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他不在吗?
千提心下起疑,掀开被子。
许是昨日他给自己涂的药油起了作用,今日这脚倒是消肿了许多,踩在地上也没有昨日那般疼痛了。
她穿上鞋,随意将头发挽在耳后。推开房门的瞬间,一阵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扑面而来,千提不禁打了个轻颤。眼前的院子,竟比昨夜看着还要简陋荒芜。
“阿初……你在吗?”昨夜他说自己住在隔壁,如今千提站在他放门口,拔高了音调呼唤,却依旧没有得到半个字的回应。
她轻轻抬手,欲敲响房门,指节触碰门扉,半掩的房门“吱呀”一声朝内敞开,屋中空无一人,封易初已经不在了。
“奇怪了……人呢?”千提暗自嘟囔着关上房门。
院外,唢呐声混杂着哭声缓缓逼近,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自墙外响起,又一点点变小。
千提搬了张凳子趴在墙头,只看见几条白色帷幔自眼前飘飞而过,着丧白色衣服的人群自街头走过。
漫天飘飞的纸钱中,乌木制成的棺材由几名杠夫抬着在前方缓缓移动,冷硬的光泽在晨光中闪烁,其上雕镂的往生花纹在这微明的天色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千提伏在墙头,手指紧扣着砖石,心下惶恐,身子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不能移动半分。
死人了吗?谁死了?
千提内心狂喜:莫不是国师那狗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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