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入住 (第2/4页)
“稍等,我再看看。”蔚秀往客厅走。多日未打扫的屋子积了一层灰尘,多了串她的脚印。
房子里大部分家具盖起白布,风从没关紧的门缝吹入,白布挥动,房内更显阴森。她的手指拂过椅背,“这房子三个月没人住,没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进来盗窃?”
“还有,”蔚秀回过头瞧了二人一眼,声音带着不确定,“我听说房子闹鬼。”
律师收起宝贝羊皮卷,面色稍带失望。
坐在桌旁的萨满不言不语,她比年轻人沉得住气,手中拐杖对准爬到板凳下的洋娃娃,将它打回去。
律师的皮鞋踩爆洋娃娃的脑袋,他小跑跟在蔚秀身后,右手在空中一抓,窗帘里漂浮出来的小鬼被攥手心。它化成一股细烟,飘入鼻腔。
吃下同类的他像是喝醉了,轻飘飘地,快要飞起来。律师脚步虚浮,他仍记得来这里的初衷,分出丝心神应付蔚秀,她只是一个没什么攻击性的孱弱人类。
人类很容易上钩的。
“什么鬼怪,那都是谣言……房子这段时间归政府暂管,没人敢进来。你放心,宝物都在——”
“这里——”
“!”
律师猛然刹住脚步。
类似醉酒的梦幻感像一颗脆弱的泡泡,被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狰狞触手戳破。
一截触手吊在半空中,距离律师眼睛两厘米的地方。近到他能看见它翕动的吸盘、潜伏在吸盘里的怪刺和近似蛇类的鳞状皮肤。
他的呼吸停止了。
怪物的目标不是他,是一无所知的蔚秀。她站在楼梯间,翻看堂叔供奉的三座神像。
恐怖怪物有一对澄净的漂亮眼睛。
剔透的浅蓝色映出蔚秀背影,它的视线最终凝聚在她露出红手套的指尖边缘,尖细如春葱,颜色白净。
蔚秀浑然不觉,正用中指和食指将碎发挽到耳后。指缝垂落几根发丝,搭在脸侧。
她在看宝藏,时而抬眼认真思考它们的价格。
[…这是什么…能吃吗……]
[……再闻闻。]
律师抬头,客厅没有开灯,看不清怪物的具体形状,只能看见它可怖的黑色铺满半个天花板。
他可搞不定它。律师双脚粘在地面,萨满注意到他的困境,她将布满奇异咒纹的拐杖拉长,打飞伸向蔚秀的触手。
咒纹烫得触手吃痛蜷缩,缩回栖息的天花板。它庞大的身体聚在头顶,焦躁翻滚。
还没走。萨满用拐杖撵开怪物,“小畜生,快走,快走……”
听见声音,蔚秀从金钱筑成的美梦中回神,她疑惑地看见老妇人握着拐杖,拐杖尖顶在天花板上,上面什么都没有。
律师活过来,面上的惨白褪去,充盈起血色。他接过拐杖,对蔚秀笑得礼貌。“偶尔打一下蜘蛛网也是极好的。奥薇萨满是个爱干净的女士。”
“有扫帚吗?我想它比一根光秃秃的棍子方便。”
蔚秀指指厨房门前。
一人一把扫帚,两人干劲十足,莫名其妙地开始做大扫除。
退一万步说,他俩人挺好的。
蔚秀百无聊赖,顺手掀开白布一角,白布下的家具是寻常样式,不值钱。
她目光一转,看向客厅中央挂着的横幅卷轴。
值钱的是它。
她记得鉴定机构给了一幅画的鉴定证书。蔚秀凑近卷轴,一幅估价为六千七百万的画由蓝为主色。
无边无际的蓝色海面平静缄默,海的中心倒悬着天空飞行的鸟类。
“群青蓝?”
一种很名贵的颜料。
蔚秀指腹停在画前约一厘米处。她放下手。
如果碰坏了,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呀QAQ。
“蔚小姐的眼力不错。”律师语气略带惊讶,自她身后传来。
蔚秀正盯着画,盯久了,海水仿佛正朝着中心流动。在鸟类聚集的地方,在深海下,一只眼睛若隐若现。
在那里,她与海洋视线交汇。
律师的声音第二次远远传来,打断了蔚秀的思绪。“画里的是西部海,超漂亮。三个月能玩个够。你要去二楼看看吗?”
蔚秀再去看画,海中心什么都没有,眼睛大抵是错觉。
她目光顺着律师的方向转动,厚底雪地靴踩住一块翘起来的木板,转身上二楼。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长裙裙尾像一只鸢尾蝶,轻轻拂过地板下探出来的手。
那像是成年男性的手,遍布诡谲纹路,青筋凸起。
事实上这和成年男性了无干系,因为这双手和人类不沾边,从小臂开始,它的颜色由白渐变为黑色,整只手阴晦如墨。
除却坚硬锐利的淡色长指甲,手掌每处骨节都经过精心雕刻,瘦削修长,诡谲的黑色令人惊骇,却又华丽得超乎寻常。
祂屈起五指往上抓时,蔚秀恰好离开,手指抓住了随后赶来的律师的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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