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引路 (第2/3页)
厄洛斯站在电话亭,局促的空间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的视线越过电话亭的玻璃墙,越到精神病院石墙外的天空,在飞行的鸟儿身上短暂停留。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蔚小姐你去过车站了?”
“对。”
“售票员是不是告诉你,为了节省成本,必须坐满一车厢人火车才会发动?”
“嗯。”
通话时间有限制,蔚秀的声音有过短暂的停顿。她的掌心底下压着车票。
离开雪淞镇的火车必须得坐满一节车厢,列车才会出发。
要坐满十二个人。
小镇规则复杂,单单依靠等待,估计无法等到列车离开那一天。
蔚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我想,我们需要主动去找到另外十个想要离开雪淞镇的人,至少凑齐十二个人。”
说完,她把握不准地问他:“对吗?”
“差不多。不是凑齐十二个,只能有十二个。”
他收回视线,上衣口袋里有一张车票。那是他在死去的室友身上得到的。
“不过换一种说法更明确一些,我们只需要十二张的火车票。列车只在意成本和盈利。”
蔚秀打开手机,官网显示票已售完。
她认为厄洛斯两句话前后相悖,“为了盈利的话,十二张票加起来只有几千块。为什么不多赚点呢?”
厄洛斯上衣口袋中的车票沾的血液早已干涸,他苍白的手指捻着它,反复翻看。
“如果列车只坐十二个人,想出去的人因此相互厮杀。每张票上承担着灵魂的重量,票价水涨船高。”
电话对面的蔚秀沉默了一会儿。
“好了,”厄洛斯安慰她,“你还没有适应雪淞镇的环境,多待几天就好了。”
“我们现在应该是盟友关系吧?”她问。
“嗯。”
听见电话那头发出一个短音,蔚秀稍加放心,厄洛斯是她少有的情报来源之一。“你知道一个叫度玉京的人吗?听说他是我堂叔的朋友。”
“知道,那个似人非鬼的商人。”厄洛斯背靠玻璃,度玉京干了点惊天动地的小生意,镇里的人一般不会提起。
厄洛斯没见过他,但雪淞镇很小,一点儿消息都能长出翅膀,飞入各家。
“他是位军火商。你堂叔和他有点小嫌隙,据说他和魔鬼做了交易,以求长生。住院时,蔚陈的列车票不在身上,兴许在度玉京那里。”
“……”
果然不能凭借三言两语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蔚秀多问了几句关于度玉京的事情,厄洛斯一一解答。
“好,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时间到了,电话线被强制切断,蔚秀甜亮如脆苹果的嗓音消失,他在电话亭逗留了片刻,推门离开。
她的进度挺快的。
希望蔚秀是个不错的盟友
有一点期待下一次通话。
***
蔚秀放好票,记着蔚陈附身萨满时说出的话,掀开了神像上的白布。
不知道是萨满在装神弄鬼,还是真的被附身了。
蔚秀腹诽,堂叔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嫌她家借给他的钱不够多?
细数堂叔欠下的高利贷,蔚秀认为这不是没可能。
她不该对他抱有希望。
她俯身,认真看堂叔留下的东西。
祭坛左右分别放着十字架和佛像,中间是道教神明的神像。
祭坛前腐烂的瓜果花束被缪尔收拾了,剩下的有些驱魔的物品,类似银饰品、铜铃和盐。
她的堂叔信仰真杂。
神怎么会庇护信仰不忠的人。
她放低视线,神像双目流血,十字架断成两半,铜铃生锈。
好晦气。
神像脖颈处有道长痕,蔚秀一碰,它的脑袋掉下来,吧嗒,碎片摔了满地。
她在神像内部掏到一块硬质金属。
蔚秀拿出一看,金块打造的锦鲤长命锁纹理清晰,下端挂着铃铛,背后刻有‘蔚’字。
是蔚陈离乡前抢走的长命锁。
蔚家的长命锁代代相传,她祖上多代人戴过,蔚秀也戴过。它已经有些破旧了,怎么看都很普通。
拎着有点轻,估计内部是空的。真糟糕,堂叔连这点东西也要拿……
蔚秀抬起神像,找不到开锁的钥匙。
她一摸荷包,摸到了度玉京给她的罗盘。
“你可以帮我找到长命锁的钥匙吗?”
活生生的人对着罗盘说话……蔚秀无法想象在外人眼中,这是何等降智的场面。
罗盘一动不动。
或许她把希望寄托于罗盘是一种企图不劳而获的懒人心理。
罗盘仍然不动,连指针都在嘲笑她的天真。
蔚秀又等了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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